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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赤安】See you again(上)

※《我好想你》+《赤安二十題-04、05》相關文章,可以獨立出來看。
※平行時空穿越設定
※24赤井&34降谷

  這裡很安靜。
  只有他的呼吸聲。一吸一吐,淺得幾近無聲。

  冰冷的潮水緊擁著他,強烈的失重感讓人有點想吐。

  他用力地吸著氣,想把肺葉都填滿後再重重地吐出去——他必須做點什麼來證明自己還活著。

  只是有個聲音低低地唸著重複的詞句,那樣平緩而清晰,連自己都騙不了自己。

  ——如果可以不要甦醒就好了。

  隔著眼皮還能看見閃爍著的燦黃燈光,忽明忽滅,像風中殘燭一樣。

  但並不溫暖。

  他倏地睜開眼,映入眼簾的是陌生的天花板,他發現自己置身在一個陌生的房間,降谷戒備地環顧四周,並努力回想昨天的事情。

  好像被宮野志保強行灌了奇怪的藥後就莫名其妙的記憶斷片了……現在的情況可比返老還童還要麻煩多了啊。

  暈眩半晌他才開始運轉有些鏽蝕的腦袋,自己究竟睡了多久?這裡又是哪個時空?

  穿越到平行世界的藥丸……到底為什麼總要發明些禍害人間的東西啊……他揉揉腦袋,後腦勺還隱隱約約地發著疼。

  降谷掀開薄被在房間裡轉了幾圈,照他能安然在床上歇息的情況來看,估計收留他的人心地應該不算太差,至少自己還是四肢健全的在這裡。

  在他思索的同時,房門無預警的打了開來,來人似乎沒什麼驚訝的神情,「醒了?要不要吃點東西?」黑髮男人端著餐盤走進來,自然地坐在床沿,抬手覆上他的前額,溫柔得那樣自然。

  既然已經知道自己是為何而來,那麼遇見誰也都不足為奇,即使如此降谷還是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,朝思暮想的人就坐在身邊,他沒辦法不感到激動。乾澀的嘴唇顫動了幾下仍沒發出聲,他輕咳了幾聲,「赤井……」

  「嗯我在。」完全不在意對方為何會知道自己的名字。

  降谷仔細地端詳眼前人的模樣,跟他人比起略顯突出的顴骨、明顯的下眼線,除了面容稍嫌年輕了點,的的確確是赤井秀一沒錯。

  赤井將餐盤往他手上放,意示他邊吃邊說。他只是盯著盤裡的輕食,撥弄了幾下。

  不是咖哩啊。

  赤井將薄被疊好,自顧自地說了起來,「我是赤井秀一,日裔美籍。我不知道你是誰,也不知道為什麼你會知道我是誰,今天早上你就出現在這了。你和我的兒時玩伴長得幾乎一模一樣,但仔細一看、你比他滄桑多了。」這是拐個彎嫌他老嗎?降谷咀嚼著嘴裡的食物,有些食不知味。

  降谷不留痕跡地瞥了男人一眼。

  發生這麼令人匪夷所思的事還可以面不改色的和他說這些話……他都不懂赤井究竟是戒心太輕還是太過自信了,這個人無論在什麼時空都是從容得令人惱火呢。

  「我叫降谷零,是從……呃你知道平行時空嗎?」對方頷首,「因為被餵了奇怪的藥,所以我就穿越過來了,估計最多兩、三天藥效就會消失了。」他盡量長話短說,可事實上也真只有這些能說。

  赤井沒有闡述自己的見解,就這麼輕易地接受了荒唐得幾近可笑的事實,「所以在你那個世界裡也有我嗎?我們仍是兒時玩伴?」

  降谷抽了抽眼角,「我說你是真的相信了嗎?這已經超越沒戒心的境界了啊……」貌似無奈地耙了耙頭髮,「嗯、雖然長相和名字都一樣,但我們不是兒時玩伴。」

  「哦,那你們是什麼關係?」降谷不曉得是不是自己神經過敏,他竟然從這樣漫不經心的語氣中嗅出了一些些的期許。

  「是戀人。」

  以為不可能說出的話語,在此刻竟然變得這樣理所當然,好像諷刺。

  待降谷完飯後兩人都沒再開口說話,赤井對於這個憑空冒出的活人也沒多做表態,僅僅簡單介紹了下公寓的格局,比方說洗手間的位置之類的,其餘就是該吃飯吃飯,該做事做事,並無不同。

  這裡是曼哈頓的一個小公寓,不大,但一個人住已經綽綽有餘。窗外探出去就是街道,陽光透過行道樹的枝椏打在地磚上,形成了一塊又一塊的光斑。

  跟東方人常以工作為重、做不完假日繼續的習慣不一樣,歐美的人特別注重自身生活品質,誰都別想逼他們加班。

  所以週日的早晨總瀰漫著悠閒的氣息,烤得香酥的貝果夾上爽脆的生菜、培根和炒蛋,最後再配上一杯香味濃郁的咖啡。

  似曾相似的景色讓降谷有種回到過去的錯覺。

  因為工作的關係,他曾跟赤井去過一趟美國,時間恰好避開了旅遊旺季,街上除了三三兩兩的當地居民外,並沒有其他遊客。

  那時他們的關係才剛修復好,彼此都小心翼翼的,每個動作和話語都要細細思考後才能實行,因為是太重要的人,已經不想再失去。

  赤井猶豫了兩條街才牽起降谷空蕩許久的右手,他的手不算特別大,但手指頎長有力,指腹和掌心都有薄繭,摸起來有些粗糙。

  「有特別想去哪嗎?」

  「你的地盤你決定,我沒什麼意見。」降谷心情頗好似的輕晃了晃牽在一起的手,赤井也感染了他的好心情,微微勾起嘴角。

  那時的陽光和空氣、踩過的紅磚道還有赤井的微笑全都被遺留在那個太過溫暖的曾經,他從來不願也不敢再去回想。

  而眼前這個人,說不清究竟是緣分未了還是命中注定,他們終究還是因為各種外力因素,在不同的時空中碰了面。

  在客廳打發時間的同時,赤井似乎也沒別的要緊事,兩人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扯起閒話來。他大略聽了赤井描述這個世界的他們,降谷感到挺意外的。就像是完全不一樣的人生,不過實際上也確實是如此。

  「所以結局就是你就把他留在日本了?遠距離戀愛很辛苦呢。」降谷將腳擱在軟墊上,心不在焉地轉著電視頻道。

  「我們分手了。」赤井把遙控器奪過,轉到自己想看的節目,「時間是我來這裡的第四年。就像你說的,遠距離戀愛很辛苦,而我們都太年輕。」他把這句話說得如此平鋪直敘,就像在談論天氣一樣自然。

  看著赤井淡然的神情,降谷不知為何突然心酸了起來。

  他想了不下數千次:如果他和赤井都是平凡人,是不是就能好好白頭偕老了呢?

  答案攤在眼前,他還不想接受。

  原來很多時候,哪怕已經換了身分換了背景,披荊斬棘、排除萬難才走到同一路上,有些人還是不能好好在一起。

  赤井當然注意到了他突如其來的沉默,電視傳出的罐頭笑聲也無法將沉悶的氣氛遮掩一絲一毫。

  照理來說這不關他的事,他也不是那種適合擔任別人心靈雞湯的那類人,但又也許是因為對方長了個令自己沒轍的臉,他索性將電源切掉,起身至玄關拿了鑰匙和錢包,轉頭向還軟在沙發裡的人道:「要不要出去透透氣?」

  降谷抬眼,「如果你願意捎上我的話。」

  「有特別想去哪嗎?」

  「你決定吧,我沒什麼意見。」

  赤井也沒再詢問他的意見,一個勁兒的往前走。降谷在跟著對方的步伐的同時,忍不住揚起頭看看天空,挺藍的,天氣頗好。

  除了工作和外出覓食外,降谷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外出了,連休假也是窩在家裡過廢物人生。假日早晨的空氣原來是這樣的嗎?

  走在他右前方的赤井身著素色襯衫,搭配一條洗得發白的牛仔破褲,踩著一雙高筒帆布鞋,戴了一頂遮陽用的黑色鴨舌帽和淺色墨鏡,這讓降谷有些不習慣,因為在他印象中的赤井只有那幾套「固定版」的服裝,看來環境真的影響人很大啊。

  「你說出來透透氣原來只是想要我當你的搬運工啊?」降谷半開玩笑似的,把手裡的紙袋向上頂了頂。

  「你不也沒意見嗎?何況也不全是我的東西。」赤井看他不服氣的樣子也有些無奈,「累了的話就到那兒坐會吧。」

  也沒走多遠的路,即使東西重了點也不至於需要休息的。但赤井意外地堅持,於是兩人就在社區公園的長椅上歇了腳。

  降谷搔搔在他腳邊討摸的黃金獵犬的下巴,狗兒舒服的向前蹭了蹭,主人是個金髮辣妹,似乎對他的東方臉孔挺好奇的,便和他東扯西聊了幾句才走。

  赤井從紙袋中掏出兩瓶罐裝果汁後打開遞給他,他道了句謝謝後就將之接過。淺淺地泯了幾口,說實話,味道不大好,太甜了,而且人工香精的氣味太濃厚了。

  「不喜歡?」

  降谷有些尷尬地撓撓頭,「嗯、不太合胃口。」

  「我也不太喜歡,太膩口了。」

  那你買個屁啊?降谷忍住想脫口而出的吐嘈,赤井瞧見了他有些複雜的臉色後,道:「但他挺喜歡的。」

  「欸?」發現赤井說的是他的兒時玩伴兼前男友,這個世界的自己的愛好還真是……獨特?

  降谷看著對方摩挲著瓶身的手指,和記憶中的赤井的手指一樣細長,但沒什麼繭,指甲也被修得整整齊齊。

  「可以跟你要根菸嗎?」

  「我戒煙了。」赤井感到有些莫名。

  「啊啊、抱歉啊,因為我那邊的你,可是個不折不扣的老菸槍啊。」降谷瞇起眼,赤井卻覺得他的笑只是在掩蓋什麼,比如說那顯而易見的悲傷。

  除了承認戀人關係外,降谷對他們的事再沒說出一字一毫,就像是刻意的在忽略這個問題。

  「我說,能再給我說說你們的事嗎?」感受到對方想問些什麼時,年長者尷尬地將話題帶開。

  毫不意外對方所提出的問題,赤井也沒點破,順著他的話接下去,「你想聽什麼?」

  「呃你願意說些什麼就說吧。」降谷覺得自己挺厚臉皮的,但赤井沒有拒絕他。

  「我們兩家隔了一條巷子,父母親關係很好,自然就放著兩個小娃娃一塊長大。我和他……其實就像一般的兒時玩伴一樣吧,嗯、或許要再好一些?」他啜了口被兩人嫌棄的飲料,「對方的所有糗事都一清二楚,在彼此面前就像個透明人一樣,只是後來也不知道為什麼,像是自然而然、又多了層戀人關係,但也沒變得比較複雜,我們都覺得這樣很好。」赤井說著說著忍不住漾起微笑。

  「我家決定在我升大學那年移民美國,當時也覺得沒什麼,就是見面的時間少了,反正四年之後我會回日本,或者他來美國,又或者我們一起到其他國家,總而言之我把事情想得很容易。」

  「但實際上卻不是這樣,是嗎?」降谷輕聲說道。

  「我初來美國時,覺得自己學了十幾年的英文就像烤壞的煎餅一樣糟糕,也不太能夠接受這裡的生活步調和習慣,我知道這就是陣痛期,所以我花了很多時間在適應這些,後來就漸入佳境了。」

  「你也真不容易。」看著明顯比自己年輕的赤井,降谷不禁有種在看孩子的奇妙心理。

  「可不是呢。」

  見天色已晚,沒有再多說什麼的赤井將紙袋重新抱起,降谷意識到該走了,也把自己負責的那一袋拿離長椅,鋁罐被棄置在離這裡最近的垃圾回收桶,腳下的落葉踩起來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。

  真是個適合喝酒應酬的時間啊。降谷對於看著晚霞而冒出這種想法的自己感到有些可悲,這就是即將邁入中年的上班族的心情嗎……

  走離公園一段距離後,時間也不早了,街燈是感應式的,隨著他們的靠近逐一亮起,再隨著他們的離開,一一熄滅。

  「可惜即使我已經那麼努力的在生活,我最最在乎的人,也已經不會再參與了。」像是突然有感而發又像醞釀許久。

  降谷聽聞這句話忍不住自嘲地勾起嘴角,「看來我們也算是物以類聚了吧。」他的聲音已經接近自言自語,不知道赤井有沒有聽見。

  回到家後,赤井騰出手來開門,降谷自覺地接過他手裡的其中一個袋子方便他動作。

  「晚餐想吃點什麼?」

  「你方便就好。」

  公寓的廚房採開放式的,從沙發往後瞥就能看見赤井在裡頭忙活的樣子。

  降谷拿起報紙隨意瀏覽,腦袋卻靜不下來。

  他無法抑制自己同時感到喜悅和悲傷的矛盾心理,就像回到了他最珍惜的回憶、過自己最想過的生活,可是那個人卻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他。

  他並不曉得宮野志保讓他做實驗體的用意,也不曉得這樣做究竟有何意義,不就是讓自己自欺欺人而已嗎?

  「沒想到你廚藝還不賴嘛。」降谷有些意外,即使理性知道眼前的赤井與自己赤井並不是同一個人,但還是無可避免的把兩人放在一起相比較。

  「一個人住,想省錢自然需要自己下廚,想吃得好一些就得自己下功夫。」赤井捲起盤裡的麵條,「那邊的我廚藝很差勁嗎?」

  「普普通通吧,沒你這麼好。」降谷如實陳述。

  「那可真是受寵若驚了。」男人輕笑。

  降谷本以為這頓飯會這樣安安靜靜地結束的。

  「也給我說說你和你家那位吧。」

  他沒有馬上回答,慢條斯理地解決嘴裡的食物後才又說:「等會兒行嗎?我想先洗個澡。」

  赤井聳聳肩表示不介意,替對方準備好換洗衣物後就自己忙兒去了。

  降谷沖著熱水,流水聲覆蓋了他所有的聽覺,溫熱的液體流遍了全身上下,滑過眼窩再滴落,像眼淚一樣滾燙。

  洗完澡降谷就到赤井臥房外,打算支會一聲,哪知一眼就瞧見赤井拿著自己的寢具往沙發走去的畫面,降谷趕緊攔住他,「我睡沙發就可以了。」現在天氣還算暖和,就算不蓋被子也不至於著涼。

  「不用,你睡吧。」語畢就準備開門離去。

  降谷擋在門前阻止他的動作,隨後緊蹙著眉,像是思慮已久,「你知道的,即使我和他幾乎可以說是同一個人,但某種層面上我們也是完全不相干的個體。」他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,「所以你不用對我這麼好,你完全可以把我從這轟出去的。」

  赤井聽聞將寢具往床的方向扔,向前站了一步,兩人的距離忽然被拉進得只剩幾釐米,降谷甚至能感覺到赤井溫熱的鼻息撒在他的耳旁。

  「那麼,你呢?」低沉的嗓音被刻意放輕,只比氣音大聲一些些。

  降谷的身體沒有顫抖,但卻有些不聽使喚,他沒辦法說服自己推開眼前的人,甚至無法抑止自己想要抱緊他的念頭。

  「我和他也是毫不相干的人,但為什麼你卻總在我面前露出一副要哭的表情呢?零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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